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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一(本時空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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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一(本時空)

從西北搬回京城, 帶了不少行李,祝霜、季明月、季明遠幾個小輩過來幫忙。

他們只將大致的收拾了,重要的東西交給孟秋。

“小嬸, 這是小叔的證書和軍功章。”季明月道。

孟秋道:“好, 先放房間, 等會兒我來收拾。”

她把自己的東西整理了一下,再收拾二哥的, 軍功章、證書一樣樣拿出來,回頭放陳列室。

每一個都是家裏的榮譽,必須得擺出來。

軍功章和證書都拿出來後, 底下還有個盒子,孟秋打開看了看,裝的是書信。

最上面的一封就寫著“二哥親啟”,是她的字跡。

孟秋大致翻了翻, 厚厚的一沓, 他們通過這麽多信嗎?

她坐了下來,隨手打開一封,看了看,笑了,這是她在濱海造船廠出差的時候寫的。

那次本來是去搞自動化作戰系統, 後來又搞起其他事,沒來得及回二哥的信。

他就來了一封信, 說她忙得忘了給他寫信, 他要重重地譴責她。

孟秋知錯就改,第二天就給他回了一封長信, 還附上了她在海邊撿的貝殼,和用貝殼自制的風鈴。

這次搬家, 還把那個風鈴帶回來了呢。

再往後看,這封是她在導彈基地寫的,這封是在919所,這封是在空軍基地……這封是……101研究中心?

還是很久以前寫的呢。

孟秋一封封地翻著,每一封都有一段美好的回憶,應該把她手裏二哥寫的那些放在一起,等他們以後走不動了,躺在搖椅上,看著信還能回想起當年的事。

翻著翻著,翻到了最底下,下面還有一沓信,紙張泛黃,年代久遠。

是二哥的筆跡,信她卻沒見過。

孟秋打開了一封。

“昨晚夢見你了,恍惚間聽見你叫我的名字……”

整整一沓都是一樣的格式,開頭沒有稱呼,末尾沒有署名,只有日期。

從61年到70年,中間有段時間很頻繁,幾乎是一天一封,從進入部隊,到去了某地,吃了什麽,看到了什麽。

內容大多都很簡短,其中一封只有四個字——

“我好想你。”

時間是1966年7月。

自這封信之後,中間沒有再寫,直到最後一封,寫於1970年3月。

“今天的晚霞很美。”

孟秋抓著信,腦子裏閃過各種狗血的故事。

二哥是寫給誰的?

白月光?

季嶼下午忙完工作就回來了,他問勤務員:“孟首長呢?”

“在樓上書房。”

季嶼上樓,直奔書房,推開門,見她坐在書桌後面,戴著眼鏡,正在看書。

“小蟬,我回來了。”

書桌後的人卻沒反應,頭也沒擡,季嶼又喊了一聲,還是沒理他。

季嶼挑了挑眉,不對勁。

他解開扣子,脫下外套,走了過去,看了一眼桌上的書,嗯,又是看不懂的字。

“今天怎麽不抱我了?”季嶼傾身擁抱,腦袋在孟秋的頸邊蹭了蹭,孟秋下意識摟住他的腰,又不滿道,“癢。”

“再抱一會兒……今天和西部戰區比武,那幫小子,氣死我了。”

孟秋推開他的手頓了頓:“好吧,再抱一分鐘。”

一分鐘時間到,孟秋推開他:“說一分鐘就一分鐘,我是個有原則的人。”

季嶼越發肯定今天這情況不對了。

“怎麽了?我惹你生氣了?”

孟秋道:“你先坐下。季首長,我有事問你。”

都季首長了,看來事情還不小。

季嶼正襟危坐:“孟教授,您請說。”

孟秋打開手邊的抽屜,拿出盒子,季嶼不明所以,直到孟秋將底下的信紙拿出來,放在桌上,他眼中劃過一絲了然。

“二哥,這些信是寫給誰的?”

“你。”

“我?”

季嶼掃了一眼書房門口:“咱們去樓頂說。”

樓頂空間開闊,放著幾張椅子、幾把遮陽傘,有人靠近,一眼就能發現。

季嶼拖了一張椅子過來,腿抵住孟秋的椅子,將她包圍在椅子和自己的身體中間,看著她道:“小蟬,你相信重生嗎?”

孟秋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。

片刻後,聽完二哥的敘述,孟秋反應了一下。

“所以,你是重生的?”

“對,我是16歲那年回來的。”

孟秋的腦子裏有什麽閃過,之前的一些細節說得通了,難怪二哥對她的口味、愛好那麽了解,難怪她總覺得從第一次見面,二哥就對她很友好。

“我們第一次見面,那個錢包……”

“我故意丟的。我在一邊等你過來。”

怪不得那麽大個錢包,在她之前,都沒人看見。

“公園相親……”

“也是故意的。我知道他們的事,故意制造機會讓他們見面,故意和你偶遇,帶你發現他們的奸情。”

季嶼面不改色,仿佛在說今天中午吃的是什麽。孟秋想到剛認識時,對他的初印象,仿佛有什麽東西“哢嚓”碎了。

良久,她道:“二哥,你偽裝得也太好了,真不愧是偵察兵出身。”

她實在好奇:“當時我要是不答應你的提議呢?”

季嶼道:“強取豪奪,威逼利誘。”

孟秋:“……”

不要這麽一本正經地說違法的事啊,你可是黨員!

“季嶼同志,你很有必要加強思想教育!”

孟秋又問:“我們上輩子是怎麽認識的?也在一起了嗎?”

季嶼垂了垂眸:“在下鄉的地方,你是新來的知青,我對你一見鐘情。在日覆一日的相處中,我們兩情相悅,走到了一起。”

“改開後,我們回到京城,後來你進了研究所……”

“上輩子我也進研究所了?”

“對,你進了101研究中心。你很厲害,大家都很感激你……所以,這輩子回來,我就去找你了。”

孟秋發現了一個bug,二哥是16歲重生的,可是他們在他二十五歲才見面。

“二哥,你知道我是穿來的?”

季嶼點頭:“知道,上輩子你說過。”

孟秋相信了,如果他們上輩子沒有這麽親密的關系,她應該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來。

孟秋在心裏問:“系統,我能把你的存在告訴二哥嗎?”

系統道:“不能。”

好吧,孟秋道:“二哥,我還有一個秘密,但是不能說。”

季嶼道:“不讓說?”

孟秋點頭:“嗯。”

“那就不說了。”

系統:“宿主,他是不是知道了?”

孟秋心說,相伴幾十年,總能發現一些異常,後來她沒有刻意瞞著,有時候二哥還給她打掩護。

關於她身上有一個系統的事,二哥或許不知道是系統,但知道有這麽一個存在。

孟秋道:“上輩子在一起,這輩子也在一起,咱們真有緣分。”

季嶼道:“下輩子也要在一起。”

“當然。如果有下輩子,二哥,換我來找你。”

“好。”

季首長年紀越大,越粘人。

孟秋要去學校上課,他也要一起。孟秋把他帶到辦公室:“水壺在這裏,抽屜裏有吃的,右邊櫃子,下面這一塊是軍事相關的書籍,可以打發時間……”

季嶼道:“你去上課吧,不用擔心我。”

“那我走啦,今天要去實驗室看看,時間可能有點長,我盡量在五點前結束。”

季嶼道:“好。”

孟秋離開,季嶼在辦公室裏待了一會兒,打開書櫃,想找本書看,隨便摸了一本,一分鐘後,果斷地塞了回去。

他媳婦的打發時間和一般人的不一樣。

距離五點還早,季嶼去外面轉轉。

今天竟然是開學的日子,校園裏人來人往,很是熱鬧。

季嶼在一棵樹下面坐下來休息,有個新生大包小包行動不便,看到他眼前一亮。

“大爺,您能幫我看一下行李嗎?”男生雙手合十,“拜托,拜托。”

季嶼微微頷首,男生高興地把箱子、包一骨碌全放下了:“謝謝大爺,謝謝大爺!”

不一會兒,又來一個新生,瞅瞅行李,瞅瞅季大爺:“大爺,我能……”

有一有二就有三,沒多久,季嶼的面前,行李排成了一條長隊。要麽說大學生有素質呢,讓人看行李,都自覺排隊。

陸陸續續有人辦完事,回來取行李。

最後只剩下幾件行李,一個人走過來,推上一個行李箱,拎上包,一邊道謝,一邊要走。

季嶼道:“放下,你是哪個班的?”

“我……我就是來拿回我的行李……”

“你的行李?”

眼神在身上劃過,這人不知道為啥,後背一緊,推上行李就往人堆裏紮。

唰!季嶼將扇子合上,一扔,“啪”地正中後腦勺。

“哎呦!”

旁邊的學生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一臉懵。

季嶼三兩步上前,揪住來人,這人叫道:“打人了,打人了……”

一個小女生跑過來:“這不是我的行李嗎?”

圍觀的學生終於弄明白了,這人是小偷!

小偷見被發現,還想跑,季嶼一腳踹過去,小偷“啪嘰”摔了個狗吃屎。

圍觀的學生紛紛叫好。

“果然,你大爺就是你大爺!”

“咱學校連個大爺身手都這麽好?掃地僧啊!”

校保衛處的人趕來,將小偷帶走。

季嶼收回扇子,拍了拍灰,看向那個行李差點被偷的小姑娘:“就你一個人?”

小姑娘點頭,季嶼順手拎起行李:“走吧,宿舍在哪裏?”

小姑娘的宿舍在六樓,到了樓下,小姑娘道:“大爺,我來吧。”

季嶼提上行李,讓她帶路。一路給小姑娘送到宿舍門口,季嶼轉身離開。

小姑娘在身後滿臉感激:“謝謝大爺!”果然是首都,好人就是多!

季嶼擺擺手,若無其事地下樓,走到樓下無人處,捂住了腰。

晚上,孟秋哭笑不得:“所以就這麽扭到腰了?”

季嶼趴在床上,孟秋拿著藥酒給他揉。

季嶼郁悶道:“誰知道學生宿舍沒電梯,那小姑娘家長沒來,自己一個人帶了四五個行李。還有,學校治安也是個問題,小偷都偷到大學裏了,太不像話了。”

孟秋道:“回頭我就跟校長說一聲,疼嗎?”

“不疼……嘶!”

“要不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?”

“不用,就是扭了一下,過兩天就好了。”季嶼嘆了一口氣,“果然是老了,年輕的時候,別說是爬六樓,十六樓也要不了兩分鐘。”

孟秋看著他發絲中夾雜的白發,沒有說話。

過了一段時間,她帶了個大箱子回來。

“二哥!”孟秋一回來便喊道,“快過來試試。”

“什麽東西?”

“機械骨骼。”

孟秋幫他穿戴好,道:“二哥,你試試。”

祝霜讓警衛員去搬了兩袋米過來。

季嶼按照孟秋的指示,操縱著機械手臂,輕輕松松將百餘斤的重物提了起來。

季嶼感受了一下,頗為驚訝:“這是……”

孟秋笑著道:“最大載重三百斤,腰部的負擔輕,有了這個,下次再提兩倍的重物也可以。”

“我去!我去!太酷了吧!”

過來陪叔公叔婆的季錚“蹭”一下跳了起來,圍著季嶼轉。

“鋼鐵俠啊這是!”

姐姐季錦趴在孟秋的肩膀上:“叔婆,您不會是因為叔公之前扭傷腰,專門研發了這個吧?”

孟秋道:“不是專門,順便。”

家住二環,順便到五環的那種順便嗎?

季錦道:“叔婆,您就寵叔公吧!”

“姐,你懂啥?這可是叔婆的一片心意!”季錚把叔公哄高興了,搓手,“叔公,讓我試試吧?就讓我穿一會兒吧!”

“邊兒去,這是你叔婆給我做的。”

季嶼用機械臂把這小子拎到一邊,季錚看得眼睛更亮了。

“叔婆,這東西啥時候對外賣啊?”

孟秋道:“沒打算對外賣。”

“為啥呀?叔婆,您信我,這東西,做出來,肯定有市場!”

別的不說,就他們一圈人,誰不得買一套?

“再弄到國外去,真的,絕對能賣出去!”

季錚說得十分肯定,孟秋道:“那我回頭提一提。”

“Yes!”季錚看著他叔公身上的機械骨骼,口水都快流下來了,“叔公,您知道全息游戲嗎?”

看他眼珠子一轉,季嶼就知道這小子打得什麽主意。

他簡短有力道:“滾。”

季錚:“……嗻!”

回去的路上,季錚還在嘰嘰喳喳說這件事,季錦道:“你純屬找抽!明知道叔公不想讓叔婆太勞累,還想讓叔婆研究全息游戲。”

季錚深沈道:“我這不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嘛,國外說了好幾次,回回都是詐騙。有生之年想玩上全息游戲,恐怕只能叔婆了。”

“唉,都怪別人不爭氣啊!”

季錦都笑了:“你還是自個兒爭氣吧,叔婆都多大年紀了,還想讓叔婆去研究全息游戲,小心我告你虐待老人。”

“我倒是想爭氣,沒那腦子呀……”

兩人一路插科打諢,另一邊,季嶼正樓上樓下的試驗他的“新玩具”。

自己試驗還不過癮,季嶼還把他的幾個冤種朋友給叫來了,名義上說是來家裏吃飯,實際上——

“炫耀吧?這是炫耀吧?”

一把年紀的方平安還是一樣的跳脫。

季嶼撥開他的手:“去去去,別給我摸壞了。”

“二哥,你這說的是人話嗎?拎著百八十斤的東西都不見壞,我摸一下就壞了?”

不讓摸,他非要摸,趁著二哥不註意,方平安飛快地敲了敲他背部的機械,發出清脆的聲音。

“這是金屬還是啥啊?”

孟秋道:“有金屬,也有其他的覆合材料。”

方平安道:“二嫂,這東西不會又是你研究的吧?”

季嶼故作隨意道:“你二嫂特地為我研究的,方便我搬東西。”

幾個哥們覺得二哥真是太嘚瑟了,簡直沒眼看。

張道南道:“二嫂,你也太慣著二哥了!”

“就是!”羅玄道,“二哥,二嫂是幹大事的人,怎麽能讓二嫂浪費精力呢?”

程磊道:“沒錯,這種行為我們要——”

幾人齊聲道:“——強烈譴責!”

幾個女人在旁邊笑著看他們鬧,宋大小姐感慨:“二嫂和二哥感情真好。”

岳雪梅道:“是啊,難得幾十年如一日。”

七十歲那年,季嶼生了一場大病,身體中殘存的彈片壓迫到了神經,疼得暈了過去。

半夜,二樓的燈突然打開,樓上傳來喊聲:“霜霜!小張!”

老師和師公年紀都大了,雖然家裏有勤務員、警衛員,但祝霜還是不放心,搬了過來。

她睡在樓下,聽見聲音,急忙出來,就見老師神情慌亂,六神無主,扶著欄桿下樓,走到最後幾階時,腳下一滑,摔了下來。

“老師——”

祝霜嚇了一大跳,和小張等人將老師扶起來。

“我沒事,打電話,去……去醫院!”

軍醫院,一張病床被急忙推往手術室。

孟秋一路小跑,跟在旁邊,到了手術室門口,醫生為難:“孟首長……”

孟秋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人,抓著他的手,緊緊地握了一下,松開手,停下了腳步。

病床被推了進去,手術室的門關上,燈亮了起來。

祝霜扶著老師到旁邊坐下,這才註意到老師的鞋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一只。

“老師,我們……”看著老師臉上的神情,後面的話被她咽了回去,她沖小張使了個眼色。

小張趕忙去外面買了雙鞋,祝霜蹲下,給老師穿上,卻發現老師右腳的腳踝腫了。

她想起之前從樓梯上摔下來的事,老師一直說沒事,她還以為只是最後幾階,真的沒有摔到。

“老師,我們去處理一下吧?”

“……不用。”

祝霜只好請醫生過來處理,只一會兒功夫,老師的腳踝腫得老高,還出現了淤血。醫生給老師處理時,老師卻一點反應都沒有,仿佛受傷的不是她一樣。

醫生處理好,和祝霜叮囑了幾句,祝霜道:“我知道了,多謝。”

季明月和季明遠得知消息,連夜趕來。

“小嬸。”季明月抓住孟秋的手,發現她的手心冰涼,季明遠忙把衣服脫了下來,給小嬸披上。

裏面還在手術,季明月陪著孟秋,季明遠跟祝霜走遠了幾步。

季明遠問:“霜姐,沒有其他辦法了?”

來的路上,祝霜已經將大致情況和他們說了。

祝霜搖頭:“沒有。”

“成功率?”

祝霜頓了頓:“手術室裏已經是最好的醫生,醫生也不敢說得太滿,大概……五五開。”

季明遠只覺得一股涼意籠罩在身上,他回頭看向小嬸,見她沈默地坐在那裏,不由擔心。

小叔和小嬸的感情不用多說,就怕小叔出事,小嬸也……

長凳上,孟秋看著虛空,在心裏默默地問:“系統,我還有多少年壽命?”

“十五年。”

系統不顧他們之前的約定,坐在了她的另一邊,默默陪她。

它用兩根機械手指揪住了宿主的衣角。

十幾個小時之後,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。

“一切順利。”醫生說的時候看了一眼孟秋,幾個晚輩了然。

病人被送到特護病房,一行人跟了過去,季明月、祝霜陪在孟秋左右,季明遠悄悄出去,醫生在外面等他。

兩人走遠了一些,季明遠才問:“醫生,手術到底怎麽樣?”

“手術還算順利,彈片基本都取出來了,但實際情況……不好說。畢竟是在腦部,彈片所在位置特殊,季首長有可能一睡不醒……”

“植物人?”季明遠眉頭緊皺。

醫生點了一下頭。

片刻後,季明遠回到病房,季明月和祝霜看向他,他微微搖頭。兩人的心沈了下來。

看著面前的老師/小嬸,三人努力做出輕松的樣子,祝霜勸道:“老師,手術已經結束了,您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?我們在這裏守著,有什麽情況,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。”

“不,我就在這裏。”

幾人拗不過她,只能讓她留下。

季明月和季明遠去外面說話。

季明月問:“要不要告訴爸媽?”

季明遠道:“說吧,讓爸媽從其他渠道得知,更著急。”

季峰和高曉蘭匆匆趕來醫院。

見到弟弟躺在病床上,季峰腳步踉蹌了一下,季明遠趕忙扶住他。

高曉蘭上前攬住了孟秋:“小秋……”

孟秋試圖擠出笑容,試了幾下,卻難以做到:“大嫂,大哥。”

高曉蘭拍了拍她,孟秋道:“沒事,二哥也會沒事。”

晚上,季明遠送爸媽回去,季明月、祝霜兩人留下。

病房內還有一張空床,孟秋睡在裏面,季明月和祝霜兩人睡在旁邊的房間裏。

兩人睡不著,翻來覆去,季明月還是坐了起來:“我去看看小嬸。”

祝霜道:“我也一起。”

兩人走到隔壁,還沒進去,便站住了。隔著門上的窗戶,她們看到小嬸/老師站在病床邊,伸手探了探床上人的鼻息。

良久,她坐了下來,拉住了小叔/師公的手,靜靜地看著他。

病房裏傳來抽泣聲,一道身影伏在床邊,肩膀抖動。

門外的季明月和祝霜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。

一天、兩天、三天……

人還是沒有醒,季明月他們都默認是最壞的情況了,擔心該怎麽勸小嬸。小嬸卻神色如常,讓人收拾了衣物、書籍,仿佛把家搬了過來。

病房裏,小嬸接過了照顧小叔的工作,給他擦臉擦手剪指甲,閑來無事,就坐在另一張病床上,看書、看資料,偶爾看學生的論文,還要和小叔吐槽幾句。

仿佛小叔還清醒著。

季明月等人要過來照顧他們,被她趕走了,讓他們去忙自己的事,幾人只好輪流過來。

這天,季明月過來換班,將帶來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,一擡頭,見小叔的睫毛好像顫了顫。

她屏住呼吸,生怕是自己看錯了。

小叔的眼睛慢慢地,慢慢地睜開了!

“小嬸——”季明月激動。

孟秋手裏還拿著筆,她轉頭,微微一笑:“二哥,你醒了。”

季嶼緩慢地眨了眨眼睛,恍惚間,以為自己只是睡了一覺,於清晨醒來。

季嶼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,才回家。

陽臺上,孟秋坐在凳子上,季嶼站在她身後,在給她梳頭,孟秋閉上了眼睛。

梳子從銀發中穿過,季嶼的手指顫抖,眼眶紅了。

他生病前,小蟬還是黑發,一覺醒來,她的頭發全白了。

一場病,季嶼成了養生專家。

早睡早起,早上起來,先去外面走一圈,再打兩圈太極,日常連茶都喝得少了,飲食更是清淡,不用人提醒,定期去醫院檢查。

他不止自己養生,還拉上孟秋一起。

於是大院裏的人,每天早上,除了天氣不好,都能看到兩道身影相攜在大院裏散步。

一天又一天,一年又一天,直至白發蒼蒼,步履蹣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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